• 《如果我擁抱你,請不要害怕》 | 富維歐‧埃爾瓦思
  • 一個義大利父親,一個自閉症孩子 一台哈雷,一趟擁抱驚喜的美國公路之旅 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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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義大利父親,一個自閉症孩子
一台哈雷,一趟擁抱驚喜的美國公路之旅 !
 
《如果我擁抱你,請不要害怕》立體書封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
一個義大利父親,一個自閉症孩子
一台哈雷,一趟擁抱驚喜的美國公路之旅

平行宇宙是自閉的,我必須向地球人學習。
生命並不完美,但有它自己的力量!

★義大利狂銷20萬冊,已授出電影版權
★義大利國家廣播電台 聽眾票選2012年度好書
★義大利Amazon網路書店 綜合榜第4名,讀者評價5顆星

我驚奇地看著安德烈敲著鍵盤,那動作是每敲下一個字母前,拳頭要捶一下心臟。捶心臟,敲字母,敲字母,敲字母,捶心臟,一個單字完成。那是經過多年的練習,才學會用電腦寫出完整的句子。無法用語言溝通的我們父子倆,一路上只能這樣對談著。

    父:如果我發生了什麼事,留下你一個人在美國,你會怕嗎?
    子:不怕我和爸爸在一起不會有事。
    父:可是萬一我們走散了,你怎麼辦?
    子:我變成美國人,安德烈會認路。
    父:沒錯。我知道,可是如果發生意外,我死掉了,你一個人要怎麼辦?
    子:我等媽媽。
    父:不過要是很遠很遠……
    子:爸爸我等好心的路人。
    父:總之,你會安安靜靜的,不會擔心……
    子:請不要問假的問題,謝謝。
    父:所以你不想談沒有發生的事情,是這樣嗎?
    子:沒錯。

這一趟旅程在出發的時候,沒有熱鬧喧騰,沒有樂隊伴奏。安德烈只是擁抱媽媽,抱緊,放開,然後親吻她。媽媽告誡他不要抱任何人,也不要摸人家的肚子。
「美國人不喜歡喔……那些人會生氣,然後開槍。」
我們看看彼此,想起了曾經買過的一些T恤,那是因為安德烈小時候在學校裡,總會突然間跑去用力地抱同學。上面寫著:「如果我擁抱你,請不要害怕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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富維歐‧埃爾瓦思(Fulvio Ervas) 

2001年義大利「卡爾維諾文學獎」得主。
1955年生於義大利北部的Piave,大學主修畜牧,畢業論文是關於如何保護義大利特有種Burlina乳牛,對動物有極大的喜愛。2001年,與胞妹露易莎‧埃爾瓦思(Luisa Ervas)合著小說《彩券》,獲得「卡爾維諾文學獎」,從此奠定文壇地位。之後,陸續出版了《愛是水溶性的》、《瘋狂教師》、《烤企鵝》等八本膾炙人口的小說。目前與妻子、女兒定居於義大利北部的Treviso。


【關於父親】
法蘭哥‧安東尼洛(Franco Antonello),出生於義大利Trento的Castelfranco Veneto。他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,曾擔任過中學老師和出版公司的負責人。他的孩子安德烈在兩歲時被診斷為自閉症,他的生活從此改變。他把公司委由合夥人經營,此後全心奉獻給兒子,並成立了專為自閉症孩童家庭提供經濟援助的「仙女的孩子基金會」(I Bambini della Fata)。他盡可能地給予兒子最大的幸福,也和他一起分享人生的冒險。

【關於兒子】
安德烈‧安東尼洛(Andrea Antonello),1993年生,已經和他的困難相處了十八年。他沒有接受藥物治療;他獨自上學,喜歡畫畫,也在為下一次的奧運作訓練。擁抱人們讓他感到心靈平靜,他希望大家不要害怕。

安德烈的網站:www.andreaantonello.it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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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在出發之前

有些旅行不是在出發時才開始,往往開始得更早,有時候非常地早。十五年前,我正安適地乘著人生列車,身邊是親愛的人和熟悉的事。突然間,安德烈把我搖醒,像是有人掏翻我的口袋、換掉門鎖,我的生活一切大亂。不過是幾個字:    「你的孩子可能是自閉症兒。」
一開始的反應是不相信:這怎麼可能!應該是診斷錯誤吧!於是,我開始把一些原先覺得毫無意義的小事兜在一起,這才發現我錯了。然後像爆發一場颶風,不,兩場,或者更像是七場颱風颳起,從那瞬間起,我整個人都陷在狂風暴雨裡。

我在診斷後離開,進入一家咖啡吧,要了一杯沒有氣泡的水。
「還要來點什麼嗎?」服務生應該注意到呆滯的我。
「您知道自閉症嗎?」
「不知道。」
「我也不知道。」

我看著水,緩緩地喝著,好像那水可以滌清思緒,把問題沖到腎臟,再從腎臟拋得遠遠的。但事情不是這樣運作。
「那怎麼運作?」 我問家庭醫師巴納爾—在我們這裡,大家都因為他那些對心臟病、冠狀動脈,和其他我毫無興趣的事情的古怪論點而去找他,我也和大家一樣。「人若是好好的,包括心臟在內,身體的每個小零件都不會有事。」

「它是這樣運作的:整個生命全都罩在一個鐘型罩的圓頂下,中央都是些普通的毛病,旁邊會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狀況;生命的中間是稀釋的,旁邊卻太過稠密。」
「我不懂。」
「生命並不完美,但它有自己的力量。」

他說得沒錯。生命有股自己的力量,讓患有自閉症的孩子們也能成長。有人說,和自閉症的孩子生活,意味著像在某種特定的專制統治下生活。光是想到世界要由安德烈來控制,就讓我發笑。

首先是每星期會有它的顏色。在紅色的星期裡,胡蘿蔔、柳橙、番茄都可以自由貿易。各類津貼補助都只會給這些獲准的物品,而運送花椰菜、甘藍菜和碗豆的車子則禁止通行。到了綠色的星期,商店裡會擺上原先被禁止的蔬果,裝柳橙的箱子得立刻運回西西里,胡蘿蔔也在田裡一個個排隊站好,全都回到當初被拔起的坑裡,任誰都不會在那時把法國來的胡蘿蔔送到費拉拉(註:Ferrara,位於義大利北部艾米里亞平原的城鎮,為建築藝術之都)。

對於喜歡李子和茄子的人就很抱歉了,絕不可能會有一個星期是紫色的。
而「半滿」或「半空」狀態這類考驗著最優秀智者的容積兩難問題,也不可能存在:瓶子或其他容器要麼都必須空,要麼都得滿;自動原子筆筆尖要不都得全在筆桿裡,要不全都在外面,絕不可有些在內、有些在外,不然會有些還好好的,有些就壞了。這樣是不可以的。

最好不要穿領口有拉鍊或扣子的運動衫或毛衣,讓領口不經意地半開著。拜託,拉鍊請完全拉上或是敞開。不管天氣冷不冷,爭辯永遠無效。一點小小的堅持是無害的。

不論是誰,都不准一整塊地吃切了的披薩。這裡指的是從任何一個點開始,隨心所欲地咬下一口。你得先吃白色的起司,然後吃綠色的蘿勒,最後—不過也只有最後,才能吃餅皮和番茄醬汁。每年應該還會過三百六十五次的巧克力日。或許,這項措施比較不會那麼令人不舒服。任何擁有室內恆溫調節器的人,或自認為你有這東西的人,也別指望他仁慈。要麼關掉,要麼就把它開到最大,因為不冷不熱的溫度不存在。

鐘塔都必須配備有自動吹泡泡的機器。要在星期五和星期一有綿延不絕的肥皂泡泡以宣告週末來臨,或慶祝一週開始;只要財務許可,在元旦、每個分點(即春分、秋分)和至點(即夏至、冬至)或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放煙火。

他自己去學校。上學和回家的十分鐘,是他僅有的二十分鐘自由時間。他們問:「你們不怕嗎?」怕呀!很明顯的,一整天都提心吊膽。不過,每當背起背包出門和回到家時,安德烈臉上總是掛著微笑,所有的擔心都得到了補償。因為自由並不是只需要能呼吸和有一顆跳動的心,那樣是不夠的。

當然,自由也不是不用付出代價,我們必須簽署責任聲明。我們知道,不管是對老師們、警察、其他市民,還有所有歐洲的汽車駕駛人,以及路過此地的觀光客,讓一個自閉症的孩子自己上學不是個小問題。

五月底的某個晚上,我無法入睡,想起幾天前安德烈發出的吼叫。在遇到某些挫折後,他在屋子裡四處遊蕩,非常不安定。我不停地問他有沒有事,他奇怪地抓住我的肩膀,用從沒有過的眼神盯著我看。他張開嘴,發出一聲吼叫,那吼聲像是穿越了時空,綿延數天。感覺像是聽見他在說:「我沒辦法,我沒辦法,我沒辦法……」

它勾起了一些過去的情景:一場意外、摩托車拋飛出去,隨後在我前方某處地面上傳來安德烈的呼吼;人群聚集過來幫忙,擋住我看不到他;右腿整個扭曲,注射止痛劑,「他是自閉症兒」;兩輛救護車同時把我們分開,然後兩張病床並排著……這些我們都熬過了,但安德烈那聲叫喊卻常常出現在夢裡,或許當時他一點也不痛苦,或許那是當時他那奇異世界裡唯一能找到的聲音。某種東西在呼喊自由,聲音焦躁地從肺部和喉嚨衝出。

我起身,打開電視又關掉電視。我隨著收音機哼著,打開那個擺著地圖和旅遊手冊的櫃子;把一張舊的世界地圖攤開在地毯上,絞盡腦汁地想著那些國界:克羅埃西亞、斯洛伐克、馬其頓、摩達維亞……

第二天一大早,安德烈已經起床,穿著睡衣遊逛。他沿著桌子邊緣,拂過沙發,檢查客廳窗戶。我遍尋不著拖鞋,心想應該是整整齊齊地排在書房椅子下。我光著腳踩到一片紙屑,接著又是一片,直到我看到桌上一堆更細的紙屑,是我那張舊世界地圖。那堆世界的碎片原本是要進紙類回收箱。

「安德烈,安德烈。」我咕噥著。我沒有生氣,完全沒有。
他的表情有點憂鬱。「沒關係!世界變得很快。」然後我想到家裡的報紙、雜誌常常粉身碎骨,只因安德烈以一種令人佩服的精準度工作著,彷彿要留下語言的碎屑給那些在我們房間裡飛著的隱形知更鳥。

再過一個月學期就會結束,學校會開始放假。朋友們會送孩子去夏令營、卡珊蒂諾山區享受一整星期天然森林美景,或是把孩子託給爺爺奶奶,或是帶他們去露營,或為孩子們在院子裡空出一塊地,讓他們踢球。這些都很好,小孩們就是需要放空腦袋,需要玩耍。

但事情落到我身上卻還是一樣複雜:誰陪安德烈?在哪裡?我們要讓他做什麼?那些都適合他嗎?作息變幻,行程滿滿,一路危危顫顫地直到九月。
會累,是人性。
每一次遇到困難,每一次捲起袖子解決問題,都像是買了一張車票,這小小的車票總會帶你到下一站。
不行!今年不要這樣。要是必須這麼費勁,那力氣就應該花在真正的歷險上!
就算只是等待安德烈放學回家,或在人群中與他追逐,我們一直都在旅途中。已經到了出海的時候,我們必須放膽一遊。
大旅行的念頭猶如病毒,在心裡悄悄進行,沒有明顯的跡象。我不覺得這次的旅行需要有詳細計畫。對安德烈來說,每個個別的一天裡,每個小時都是無法預期的;而對我來說,應該也是如此,該來的就來吧!

一天早上我去接從學校放學的安德烈,他快步走來。我問他想不想來個特別的假期,但在某家院子裡晾曬的衣物吸引了他,他跑了起來,開始把一些床單擠成一堆,掰開小夾子,拉直襪子……
「我們到很遠的地方去,好嗎?」我問。
他瞥了我一眼,微笑著。
「安德烈,我們去美國如何?」 
「美國好好。」

站在那些只有安德烈知道怎麼重新整理的床單前,我告訴自己:「我和安德烈將會在盡可能與可想像的範圍裡穿越整個美洲,探訪兩個或三個地區,我們倆會像探險家一樣,整個夏天四處亂走。」

休息站、防水毯、快餐、友善的人、匆匆走過的人、路旁打招呼的人……出去,走上一個月或兩個月,或是遇上讓我們疲憊的事,或者找到一個讓我們感到很自在的地方,一個對出門還要老爸跟著的安德烈而言很棒的地方,直到我們累了才停;在那些地方,人們不會總是對我們說:「等一下!你們來這裡做什麼?來擾亂嗎?」我們哪有擾亂?不過是安德烈將撕碎的紙屑到處撒,愛摸人家的肚子和慷慨地到處獻吻。好!我們會注意,會評估狀況,我們不找麻煩,美洲,你就多包涵一下!


「你要忍受有自閉症的安德烈。」他這樣寫給我。我想知道他對我們一起旅行的看法,於是我們和媽媽一起在電腦前討論。安德烈不習慣單獨跟我筆談,他習慣有媽媽陪著。
他的回答讓我有點錯愕。
我一定會忍受安德烈的,他還會想到什麼?「你別擔心。」我對他說:「你也要忍受我啊!」
我也問他比較喜歡哪一種旅行,要安靜的?還是熱鬧的?「安靜和熱鬧都要。」他寫道。兩個都要,很好!安德烈,太棒了!這將會是我們的旅行,會是個奇異、充滿活力、有點探險且有點療癒的旅程。

一如往常,我驚奇地看著安德烈敲著鍵盤,那動作是每敲下一個字母前,拳頭要捶一下心臟。捶心臟,敲字母,敲字母,敲字母,捶心臟,一個單字完成。
外面的世界像土石流又像雪崩般地進入安德烈的內心。他沒有抵抗,沒有防禦,像海綿一樣全數吸收;光是用看的就會了解,他有個不同的本質,完全屬於他自己,真真實實的。他用聲音表現出來的是毫不連貫、沒有表情的字彙,例如房子、轉圈、綠的那個……而他的回答聽起來很機械化,會重複問句裡的部分詞彙。那些流滲出來的是濃縮過的精華,是煉金師從少許的字彙拌以強大的迴聲所蒸餾出來的。我們只需要學習去傾聽。

經過多年的練習,加上有人引導協助,安德烈才學會可以用電腦寫出完整的句子,但還是有人對我表示他們對這種學習法的困惑,很多時候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所看到的。我以為顯現在螢幕上的句子是在他身邊的人插手干預的成果。但後來,我很驚訝地看到,安德烈學會了自主。現在他可以用電腦書寫,不再需要有人引導他的手臂也可以說出他對許多話題的想法,例如:自閉症、生命和愛。我保存著所有他寫過的文字,從最奇怪、最無意義到最動人的都有,這些都是從他的世界裡所寄出來的書信。


我臨時決定了出發日期—歸零點,我們出發的原點—為七月六日。我原想要在美國獨立日七月四日出發,從已經征服了的獨立日啟程也許更安全,可惜沒辦法。

「什麼?旅行?啊!不好吧!」老師和其他家長馬上這樣說。自閉症患者只有在可預期的情況下才會感到自在,他們喜歡慣常的規律性,無法忍受太多的改變和異動。那我還在期望什麼?這可以理解,很正常的,應該是我太過莽撞。於是我去向安德烈的主治醫師們尋求建議,而他們也不鼓勵我這樣做。
「因此最好把他留在家裡。」
「對,就是家裡……你若喜歡,可以安排一個輕鬆的假期。鄉下到處都有安靜的地方。」
「例如?」我問。當下我了解到,絕不要指望醫師們會太精確。
「耶索洛?」
「那裡的海灘,人太多……」
「那去山上的景點。」
「哪一類的?」
「多洛米蒂山區……」

我看著這些醫師們,我當然尊敬他們,可是我不能忘記,在安德烈身上已有了各種療法的痕跡。為了治病,他已經旅行了夠遠、夠廣,從我家到米蘭、熱那亞、瑞士、摩德納、波隆那、西恩納或普利亞上課,這些路程加起來都足以環繞地球了。透過各種療法—有德國療法、美國、法國療法,還有傳統醫療法、實驗療法、心靈療法,安德烈也認識了半個世界。我們總是充滿信心,接受建議、幫助和忠告,我們總是向前看,不帶成見。現在我們要用另一種治療法,我感覺它會有效。

我們將會像空氣一樣度過三個月。 

比較親近的朋友們立刻就了解我在講的不是度假,而是自由。
「那你要去做什麼?」
「去找藍色毛毛蟲。」
他們都知道安德烈弄丟了他最愛的布偶,那是一隻藍色的毛蟲玩偶,在他開始接受治療的階段裡弄丟的。我也頗喜歡毛蟲那軟軟的身體、特定的顏色、頑強的意志、貪吃的樣子,還有在枝葉邊緣,或懸吊在空中,或在地上展現的平衡感。 
「那你們找得到牠嗎?」
「我們試試看。」
大家聽得瞠大眼睛,也開始不耐煩地問我們去哪裡,怎麼去,時間是在何時。聽著這些問題的當下,我想像這行程最開端的路線—騎機車延海岸線跨越美國,然後南下或者北上,但誰知道?

我還完全沒想到回程。你看,說得好像安德烈有辦法讓我可以一直旅行下去。
一絲恐懼升起,而那是必然。
下了一整天雨。我躺在床上,安德烈也顯得焦躁不安。看來我們應該進入旅行的精神狀態,口頭聊聊根本不算出發。我抱著安德烈,對他說:「我們應該來為旅行做點訓練了。」
「旅行,爸爸。」
「你準備好了嗎?」
「好了。」
「你不能讓我失望喔!」
「要乖乖的。」

我們開始騎機車長途旅行,我跟他說要抓緊,想像是在美國旅行,美國有颶風和龍捲風,所以得抓得很緊,於是他使盡力氣,差點讓我窒息。我們騎了好長一段路,我注意到安德烈始終緊緊抓住我,一刻也沒放鬆,正如他也沒有忽略過路上的任何細節。
「安德烈,我們要去哪?」
「到最遠那邊。」

他確實、精準得有如導航衛星。我們上車、下車、停在休息站、加油、吃東西;因為現在休息站都仿效美國,我們就能在早上,甚至任何想吃東西的時候就去吃。
「我們現在要爬坡囉,你要戴好安全帽,我會檢查。」因為他老是沒扣好帽子。好幾次安德烈一跳下機車,等都不等地一溜煙就跑,我連安全帽都還沒拿下,他已經不見蹤影。
「注意!安德烈!」我說:「眼睛要盯著爸爸!」
「眼睛要盯著誰?」
「盯著爸爸!」

在阿爾卑斯的山路上,我指著警車,要他看上面的警示燈,我們模仿警笛聲,用手指當槍,射擊假想的郊狼—我們假想阿爾卑斯山某些山路上郊狼盤據,這是我們的演習,幫助我們成為一支小而團結的隊伍。我們尋求一種可以接受的合作模式,讓彼此能互相了解。到了晚上,我們就拚命地看各種美國影片,我希望他在心裡記住一些小細節,而不要登上月球後卻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石頭。
「約翰‧韋恩是誰?」
「約翰‧韋恩好耶!」
「什麼好耶!他是牛仔!」
他笑了。

一切都沒問題,我對自己說。「安德烈,我現在要告訴你我們要走哪一條路。我們從邁阿密左轉到基韋斯特,穿過佛羅里達,然後到阿拉巴馬、密西西比、路易斯安那,然後我們就會到洛斯……洛……」
「落到醫院。」
「不是醫院!亂講。是洛杉磯!然後呢?要是我們累了,要在洛杉磯做什麼?」
「累了爸爸。」
「我們會累嗎?」
「會!」沿海岸線走,這是經典路線。經典路線就是保險的路線,不然為什麼叫經典?

我們只需預定機車和邁阿密的旅館就夠了。

一家人—我、媽媽和安德烈的弟弟,為了這次分開而聚在一起。還有我們的小狗菲力普,牠是不能缺席的。牠到家裡的第一天,安德列給牠的熱烈歡迎就是把牠扔到窗外,那時候菲力普才兩個月大,還沒學會飛行!我看著安德烈,在電腦上打一個句子:「嗨!再過不久我們就要出發了。」
他異常有活力地快速回答:「我們玩得愉快,謝謝爸爸。」

父: 你知道我唯一害怕的是什麼嗎?就是萬一我們走散了,再也找不到彼此。你有什麼想法?
子:我和爸爸在一起。
父:如果是你迷路了,找不到我,你怎麼辦?
子:我死掉。
父:你才不會馬上死掉。死掉前你會做什麼?
子:看看四周。
父:那如果你過了很久都沒再看到我,你會……
子:我喊爸爸。
父:可是,如果我們走散了,直到晚上我都沒有出現……你怎麼辦?
子:我坐在咖啡吧裡睡覺等。
父: 好。你知道還有一件事你應該做嗎?一看到警察過來,就要抓住他不放,知道嗎?
子:是,好。
父:那你要跟他說什麼?
子:爸爸跑掉了。
父: 你要跟他說L o s t,英文的意思是你走丟了。如果警察是說西班牙語,你要說Perdido,知道嗎?
子:Perdido
父: 那你準備好要探險了嗎?我們走到哪睡到哪,找到什麼就吃什麼,還要適應路上的一切。
子:安德烈準備好了。
父:出發前,你還有什麼事想要問或想知道的?
子:爸爸開心嗎?
父:很開心,我等不及了。我也沒有做過這樣的旅行……
子:我們是探險旅行家。
父:沒錯!你有害怕什麼東西嗎?
子:沒有。
我要他跟弟弟打個招呼。
「哥哥不在你要乖。」
還有媽媽。
「嗨,親愛的媽媽,我給妳很多吻。」

我們都很激動,就像一組執行月球任務的太空人,但天知道我們是不是已經有了足夠的訓練;他們還問我,在美國地心引力是不是比這裡小,我們在那裡會變比較輕或比較重……出發前不久,我心裡突然升起一陣擔憂。我跑到寫字檯前,在抽屜裡翻找安德烈書寫的文字。我把最美的和最打動我的部分剪下來,決定把它們帶在身上,再帶上寫有朋友建議必遊景點的便利貼。

這是一場紙張的旅行。

我度過最後一個單獨一人的晚上,盡可能理出一個概括—我們只需要兩個背包來裝機車服。我計算過我們所需要的內褲數量,以及每平方公里內的洗衣店比率,最差也不過是我們只穿著粗糙的牛仔褲,還沒聽過有人被粗糙牛仔褲磨死的。

在根本沒有辦法知道應該帶多少雙襪子的當下,我將數量減半,即使臭襪子確實會使人變得更孤單;我們也可能會遇到麻煩狀況,例如要問人家該往這裡或往那裡走,而他們卻在靠近時被我們薰昏,於是我們就會被擋在最好的景物之外。

此外,我也尊重媽媽的預估,把牛仔褲數量減半,因為女人總是對實際狀況有種神奇的感知,不會讓你漏失掉什麼,她們會把行李打包得像仙女褓姆的包包,然後寧願塞進六條牛仔褲也不要帶衛星導航器,運動衫也絕不太多。沒錯!我還帶了安德烈的魔術棒,「你帶魔術棒做什麼?」我問安德烈。「魔術棒……魔術棒……」我被他說服了:「一點魔法念力應該會有用的。」好,羽絨衣、拖鞋……我語無倫次,聲音高高低低,重要的是通通都用得到;沐浴乳、牙刷、照相機、手機、電腦、護照、信用卡和一些錢。停,不能再裝了,還缺什麼路上再買吧。我帶著旅行的感覺,一邊想一邊進入夢鄉。

從其他人的評斷裡我感覺得到,或許他們認為這件事有點吹噓的成分,像是騎馬度過急流一樣輕而易舉。它應該也是。若是相反的,換成是安德烈帶我出去呢?
某些旅程的出發裡有著神祕的動力,你必須從身心之間去了解這股從內在驅動的力量。

你必須走出去,了解它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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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活動日期】 

2013年5月2日起至2013年5月24日止

 

【活動辦法

世界上發生的事情,如同土石流又像雪崩般地進入安德烈的內心,他全數吸收毫無抵抗,而擁抱別人,感受人們的溫度,則是令安德烈感到內心平靜的一種方式。只要是人,難免都有感到不安、孤單、需要靜一靜的脆弱時刻,請分享療癒自己,找回元氣的方法(ex:到一個看得見海的城市旅行,摸摸每一隻願意給摸的流浪貓…)就有機會得到《如果我擁抱你,請不要害怕》乙書。


最近我種了許多香草植物,以植物為媒介,透過栽種的過程,與大自然對話,雖然它不會說話也不會撒嬌,但若是用心去照顧它,它也會給予最大的回報。它默默地釋放它的能量,啟發我的五官六感。摸摸草,聞聞香,泡杯花草茶、吃個香草餅乾, 與植物的交流互動,不僅獲得更多面向的智慧增長,更學會感恩、惜福,植物療癒身心舒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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